长腿林公子

喜爱 平淡而山高水深

爱神(五)

春天从加好友开始 从吃醋开始 从坦诚开始

爱神(一):久别重逢     爱神(二):最初的最初  

爱神(三):两人的心事   爱神(四)转折



05

林在范说明天见,彼时朴珍荣还没领会这句话背后的深意。直到他领着助理和实习生推开甲方公司会议室的大门,看到翘着二郎腿坐在会议室品茶的林某人,朴珍荣才恍然记起,哦对了,这个案子当初还是林在范牵头谈的来着。


劳务纠纷案并不算棘手,后期的整合与收尾工作朴珍荣全权交给了金有谦和俩实习生,今天他来这儿无非是替几个小孩压个场,并没有要主持大局的意思。


巧了,林在范也是。


林在范穿着一件马海毛白色高领毛衣,整个人像是被羽毛包裹的巨型猫咪,被面前冉冉蒸腾的茶气熏得舒服,一双狭长的凤眼餍足地半眯着,从罅隙中偷偷端详坐在他对面的人。


这是二十七岁的朴珍荣。褪去浮躁稚嫩,那双灵动的眼瞳中融着岁月沉淀后的成熟与得体。他只需安静地坐在那,便引得人的视线不知不觉地追溯,正印证了那句“你若盛开,清风自来”。


既是招揽蜂蝶的花儿,林在范这一缕没什么意志力的小风,自然也绕不开。他抿了一口茶,将满腔心事压下,兀自悠悠地解释:“听说案子今天收尾,我来看看。”


哦,也没人问你啊。


朴珍荣睨了他一眼,觉得好笑。林在范的确变得不太一样了,若说大学时是块硬邦邦的木头,现在应当算是块泡发了的木头,从里到外都膨胀得很。这么一想,再看到林在范那张故作严肃的脸时,朴珍荣嘴角的笑意就有点绷不住了——


不是,那蒸腾的热气扑在林在范脸上还真挺像木头冒烟。


大木头不知所以,还端着茶杯摆出一副高岭之花的做作姿态,朴珍荣盯着他看了两秒,终于噗嗤一声干脆地笑了出来。


倏尔,空气陷入了一阵短暂而诡异的沉寂。林在范幽幽抬眼,看到对面人的脑袋缩在文件夹后,几根翘起的碎发古怪地立在空气中,正随着身体的抖动轻轻摇曳。不知怎的,他突然就想伸手去摸一下,试试发丝撩过手心的感觉,是否与心头的搔痒无异。


当然,他没有。


几秒之后,会议室的氛围又恢复了轻松热闹,有人聊游戏,有人谈美食,似乎无人将方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。


朴珍荣笑够了,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蛋,又恢复了平日里淡然自若的表情。他假模假式地翻着文件,还抽空瞪了身旁满脸无语的金有谦一眼,故作凶狠地冲小助理呲牙:“看我干嘛,看文件。”


金有谦“啧”了一声,调侃道:“朴律,我看您今儿个心情挺好啊。”


朴珍荣笑而不语。


是挺好的。接连几日的大雪过后,北方城市终于在今晨迎来了晴好天气。朴珍荣难得勤快一回,兴致很好地下厨给自己做了顿早餐。简单的吐司火腿煎鸡蛋,配一杯刚煮出锅的热牛奶,小朴律师迎着温暖的晨光大快朵颐,仔细一想,自己似乎好久没这么舒爽过了。


聪明人擅长揣着明白装糊涂,就像朴珍荣,明知自己的好心情因谁而起,却仍津津有味地赞叹今日阳光温柔,吹捧自己手艺精进。绕来绕去,答案早已写在心里,他不捅破,便心安理得地将见到林在范的喜悦归功于“天气好”。


因为天气好,所以看到那张恼人的脸时,心情并没有很糟。


因为天气好,所以一切冲动的决定,大概都可以被原谅。


离会议开始还有五分钟,金有谦不知道收到了谁发的消息,正乐呵呵地对着屏幕傻笑。朴珍荣掏出手机点开微信,回复了王嘉尔发的无聊冷笑话,又给大清早在朋友圈秀恩爱的段宜恩点了个违心的赞。一番忙碌后,手指才移到“新的朋友”那。


头像里的辛普森依然咧着嘴巴笑得傻气,朴珍荣似是无意地撩了林在范一眼,看到的却是一张与头像相去甚远,称得上波澜不惊的脸。只是在几秒后,一声细微的震动,平静的湖水因为一枚小小石子泛起了千层涟漪。


“您已添加prdsdef,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。”




结案会议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,因为前期准备比较充分,案子算得上是圆满结束。虽然只是个小案子,前前后后也花费了一周多的心血,结束时,大家多少都有些尘埃落定的释然感。


黄铉辰是个贪玩的,一刻也闲不下来,会议刚结束就提议大家一起去附近的烧烤店聚餐,几个年纪小的立刻附和。朴珍荣不爱凑热闹,笑着摆手让他们几个小孩好好玩,走的时候顺手塞给金有谦一张卡,让他等会儿用这张卡结账。


金有谦笑嘻嘻地搂住朴珍荣的脖子,说珍荣哥哥,你真好,我最爱你了。说完还想往人脸蛋上嘬一口,刚要下嘴,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。打闹中的两人一起僵在了原地,小助理迷茫回头,正对上甲方公司那位扑克脸HR的死亡凝视。


嗬!


金有谦猛地缩回手,先看看朴珍荣,又看看林在范,突然顿悟了此地不宜久留的道理,干脆地冲俩人一鞠躬:“领导们慢聊,我带着孩子们先走了。”说完就直奔大门跑了。


“走吧,我送你。”林在范抄着兜向前走,“你的车不是还在修理厂吗。”


朴珍荣点点头,似乎并不感到意外,只是说了句“麻烦了”。


经过弯弯绕绕的陡坡,正午的阳光终于在车子开出停车场的瞬间冲破阴暗,从四面八方张扬地涌入了车内。此时刚好十二点零一分,林在范虽然没有要与朴珍荣共进午餐的企图,还是非常顺口地问他中午打算怎么解决。


朴珍荣用手遮着阳光,莫名有点心猿意马:“就,回律所随便吃点吧。”


“什么叫随便吃点?”林在范皱了皱眉,“你平时中午都怎么吃?”


朴珍荣以为林在范是想约他吃午饭,这会儿正抠着安全带纠结要不要答应,一时间没注意林在范略显生硬的语气,实话实说:“叫外卖啊,中午时间短,没必要……”


“那也得好好吃。”林在范沉声打断他,“以后中午尽量少吃外卖。”


朴珍荣这时才后知后觉地看了林在范一眼,又在当事人发现前快速移开了视线,低着头轻轻“哦”了一声,许久之后突然憋出一句反驳,听着没什么底气:“也不是每天都吃外卖,偶尔也会出去吃点好的。”说完自觉有点丢面儿,侧过身背对着林在范,默默自闭。


看着朴珍荣柔顺乖巧的后脑勺,林在范的心蓦地一软。


太难了,这场重逢游戏对他来说实在太难了。也不是没试过,压抑着情绪扮演疏离客气的工作伙伴,或者冷言冷语,故作云淡风轻地与人周旋,可是人总得学着对自己诚实。


“朴珍荣,”车子停在红绿灯口,林在范握着方向盘,心底突然生出一丝紧张,“我能问问你为什么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吗?”


朴珍荣的身子动了动,又将问题抛了回来:“那你又为什么要加我呢?”


对啊,为什么。林在范自己也说不清。不,事实上面对这些问题时,林在范从来没说清楚过。就像很多年前,朴珍荣哭着问他到底为什么和自己在一起,他心疼得手足无措,却又反反复复地告诉他,我不知道。


“我不知道。”感受到朴珍荣身体一瞬的僵硬,林在范立刻又补充了一句,“我真的不知道,就是…我没想到你会通过。”


朴珍荣愣了。这对林在范来说实在不是什么新奇的答案,朴珍荣本应预料到的,可是,朴珍荣这颗碎了一半的曼妥思,就这么一头扎进气泡水中,无可救药地爆炸了。他听到自己哼了一声:“没错,本来是不想通过的。平静了这么多年,乍一见到你,多少会有点生气。”


林在范紧攥着方向盘,没有接话。


“不过那都是之前的事了,现在我已经想开了,不就是个前男友,没必要闹这么僵,分手也可以做朋友对不对?你看这么大的城市,偏偏就让咱俩遇上了。大概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,要亲自给这段孽缘做个了断呢。”


朴珍荣说到这,突然笑了起来。他知道自己今天话有点多,可他越说越来劲,顾不上先前费心经营的成熟稳重人设,只想继续跟林在范讲讲他的“心里话”。


“其实昨天吃完海底捞王嘉尔跟我提起过你,当时他脑子犯浑,非说你跟高继合作是别有用心。哎,我竟然也跟着犯糊涂了。不过没事,刚刚你一说我就都懂了,咱们还是…”


“你懂什么了。”


“嗯?”朴珍荣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

“我看你根本什么都没懂。”林在范目视前方,语气并不算温和,却也没带什么情绪,像陈述事实一样:“我不会和你做朋友,过去不会,现在不会,将来更不可能。”


朴珍荣听了这话,忍不住蹙眉向后缩了缩:“这话什么意思?”


林在范:“字面意思。”


朴珍荣不说话了。


把天聊到这个份上,基本也没有再继续的可能,朴珍荣脑袋靠着窗子,突然有点后悔。他今天冲动之下说了很多屁话,现在回想起来,总觉得自己好像又摔进坑里了。说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,几天前也是,两人在林在范的车上,朴珍荣被他堵得哑口无言。


果然,林在范又占了上风,林在范总是占上风。




车子开到律所附近时朴珍荣还在思考这个问题,他想得很认真,连手机震动声都没有听到,连着错过了两个电话。林在范最先反应过来,叫了他一声,提醒他电话来了。


朴珍荣划开手机,听筒那边传来王嘉尔暴躁的怒吼:“朴珍荣!你人哪去了?打电话为什么不接?”


朴珍荣吓了一跳,下意识看向林在范,“怎么了?我跟…我在回律所的路上呢。”


“赶紧给老子滚回来,妈的再不来律所大门都要被你那老相好拆了。”


王嘉尔嗓门本来就很大,这会儿因为焦躁声音拔得更高,“老相好”三个字就跟拿着大喇叭公放一样,声音回荡在车内久久不能平息。朴珍荣猛咳一声,飞快挂掉电话,又瞄了林在范一眼。


不是,他心虚个屁。


好在林在范并没有什么过度反应,他一挑眉,默默踩油门一路飙车到律所大门口。刚停好车下来,就看到律所门口围着一堆人,有保安有职员,还有一个穿着睡衣拎着酒瓶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男人,看样子是喝多了。


“他就是你的老相好?”林在范淡淡道。


朴珍荣没理他,冲上去先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那人身上。不是他多么怜香惜玉,实在是大庭广众的,那学弟跟哭丧似的喊他的名字往他怀里扑,他感觉特丢面儿。然而他刚把衣服给人披上,还没感觉到冷意,肩膀上就又多了件黑色大衣,肩膀宽出来不少,一看就知道是谁的。


朴珍荣心下一软,没回头,低声说了句谢谢。


原本架着人的王嘉尔看见朴珍荣来了,立马把人往他身上一甩,后退两步整理自己凌乱的发型。“烦死了,大白天的在人家律所门口撒酒疯,朴珍荣这事都算你的。”


朴珍荣连忙是是是。


学弟闹了半天早就累了,这会缩在朴珍荣怀里开始演梨花带雨林妹妹,泪眼汪汪地看着朴珍荣,反复确认:“是你吗,学长是你来了吗?”


朴珍荣无语,挥挥手让围观的人都散了。


等人走的差不多了,朴珍荣叫了前台的斑斑一起搭把手,把醉成烂泥的学弟架进律所一楼的休息室。学弟进了屋歪坐在沙发上,手仍不愿意松开,揪着朴珍荣袖子的一角,来来回回还是那句“学长是你吗”。朴珍荣不愿意理他,又抽不出衣服,只能认命地坐他旁边。


“朴律,这……”斑斑欲言又止,一脸同情地看着他。


“没事,你先去忙你的吧。”朴珍荣冲他笑笑,好歹把人打发走了。


斑斑一走,屋子里就只剩下朴珍荣、学弟和默默跟进来的林在范了。林在范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,翘着二郎腿坐到他俩对面的沙发上,微眯着眼打量那个“老相好”,表情不太爽快。


“差不多得了吧,你根本没喝醉,不用演了。”林在范淡淡道。


学弟被他抓了个正着,顾忌着朴珍荣就坐在他旁边不好辩驳,只好嗯嗯啊啊假装自己醉得不省人事了。朴珍荣又抽了两下袖子,没抽出来,心下有点烦躁。“韩俊,你松开我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

学弟听到朴珍荣叫他名字,吸了吸鼻子,眼泪又流了一脸。


“学长,我哪里做的不好,你告诉我,别不要我……”


尴尬。

朴珍荣觉得特别尴尬。


他前脚刚应付完一个前男友,后脚又要当着前男友的面应付另一个前男友,今天他喵的是什么好日子。不过朴珍荣怎么说也在职场混迹了几年,厚脸皮功力虽赶不上段宜恩,应付个学弟还是绰绰有余的。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,用自己听了都恶心的声音劝慰道:“不,你很好,是我不够好。”


林在范听到这轻笑了一声。


学弟摇头:“我知道学长说过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,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学长…之前打听学长的过去是我不对,我知道错了。我不会像他那样对你的,请你相信我。”


林在范听到这,突然就笑不出来了。他看向朴珍荣,发现朴珍荣也在看着他,心脏瞬间像是被人掐了一把。


“你知不知道你打听的那个人是谁?”朴珍荣跟学弟说着话,目光却没从林在范身上移开。


“我…我只知道他姓林,他们说他早就出国了,估计…”学弟说着,又急切地抓住朴珍荣的手表忠心,“学长,我们忘记他好不好,我会努力让你眼中只有我的。”


“不好。”林在范突然蹭的站了起来,他用力攥着拳,攥到骨节微白。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,可说出口的话还是不够淡定,他根本没法淡定:“凭什么,你凭什么!”凭什么让他忘记。


学弟被林在范吓了一跳,哆嗦了一下,突然理直气壮起来。“你是谁啊,干嘛在这听我们讲话?”


朴珍荣趁他不注意使劲扯了一下,终于把自己的袖子从学弟手心解救出来。他也站起了身,走到与林在范并肩的位置,居高临下地将人看着。没有人解释,学弟却恍然明白了,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,像是突然卸下了全身的气力。


“我懂了。”


“他就是那个人吧。”


——TBC——

大家又不懂的就在评论区问!我好像写的不是很明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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